圖铵

北极圈垦荒罗马全性转,宇宙小子su磕jaspis,全员向

【merthur】一个由斟酒开始,最后有快乐结局的故事

关于设定
·暂且把这脑成原剧的平行世界,在某个平行世界,乌瑟被巫师下了毒,在吐露莫嘉娜是自己亲生女儿之前就去世了,所以皇姐依旧生活在卡梅洛特。亚瑟继承王位时非常年轻,前期因为悲痛而继续执行魔法的禁令,在这段悲伤过去之后,卡梅洛特对魔法的压制开始慢慢松懈,不再有见巫术即死刑的苛法,魔法师被抓会被流放或处以其他更轻的刑罚。不过,魔法依旧违法。
·人物属于梅林传奇,ooc属于我
ps.因为主要灵感来源于宙斯的斟酒男孩伽倪墨得斯,所以在行文中对他有所提及。哪……其实有点串戏。

*年轻国王的晚宴
亚瑟将见底的酒杯推向前,杯底的残液艰难地攀上弧形的杯侧,染红了豆粒大的一块,又缓慢地缩回针眼小的一滴。
梅林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只五分钟之前就应该被斟满的空杯正停在鼻子底下,也没有意识到过于犀利的目光已经在他身上停留了整整一分钟。
这个斟酒人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松松地握着银色的酒壶柄,他偏着脑袋,似乎被一个记忆中的笑话逗乐了,自顾自地露出了微笑。在亚瑟看来,梅林不是个漂亮男孩,即使是笑容也没法弥补一些显眼的缺陷。颧骨过于突兀,又生了一对招风耳,嘴唇倒是丰润——这样的双唇生在女性脸上能让普通的女孩平添几分妩媚与性感,生在他的脸上却让原本就不协调的五官更加古怪。他面对亚瑟的侧脸倒是躲过了一些正脸上无法弥补的缺陷,还勉强称得上俊美。
不过此时,梅林就是生了一幅比伽倪墨得斯更俊美的面孔也无济于事,他平时的怠惰和随意就在不断挑战亚瑟的忍耐限度,面对如此盛大的宴会,原本糟糕的态度不仅毫无改观,还变本加厉!总是竭力宽容他种种懈怠的国王,此时也有颇有些不满了。亚瑟盯着着自己的斟酒人,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带有威胁的轻咳。
他的斟酒人从某个有趣的回忆中被拉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残留着傻傻的笑容,嘴因为惊讶而微张。这个回过神的男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职务,笨手笨脚地持起酒壶,往等待了良久的杯中猛地灌酒。
酒液在亚瑟面前颠簸着滚进杯中,卷起巨大的浪花,浪尖上跳出的酒滴放肆的打在桌上,蹦进临近的菜肴里,甚至,溅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梅林将斟满的酒杯推到亚瑟面前,他分明看见了倒酒时洒下的一圈酒渍——包括亚瑟手上的那一滴。这家伙竟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斑点晾在原地,右手自然地搭回酒壶柄,眼里没有丝毫不安。
亚瑟无奈地摇头,他接过酒杯,不动声色地把凉冰冰的酒滴擦在桌上。
宴会进行了许久,亚瑟与客人们的礼貌交谈告一段落,众人纷纷投入面前的佳肴。亚瑟发现自己的杯子又见了底,而自己的斟酒人仍然在发呆,脸上挂着令人恼火的笑容。他低头看向盘子,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翻出白眼。

亚瑟在心里愤愤地骂着,他打算再次提醒少年专心于职务,为此他酝酿着一个眼神——这个眼神一定要准确无误地告诉男孩,再被看见玩忽职守,就得立即卷盖铺回埃尔多。
亚瑟抬起头,正准备轻咳引起梅林的注意时,那迷迷糊糊的笑容竟应了他的想法,逐渐褪去。
总算!亚瑟舒了一口气,把他酝酿好的眼神抛到脑后。这家伙还算知趣!
然而遗憾的是,这不是清醒。
是忧郁。
忧郁在梅林清澈的眼睛里蔓延,眼角的笑纹被逐渐抹平,灰蓝色的眼眸笼进愈发浓重的阴影。当那片阴影随着眼睛的睁开而移去时,原本清澈的双眸已不再清澈,某种深沉而神秘的东西沉淀在他的眼底。男孩低着头,用手指抠着桌上的一个缺口,桌子已经露出了木色的纹理,浅浅的缺口被男孩挖的更深。男孩注视着着宴会明亮的烛火,眼眸却黯淡无光,这双沉重的眼中映射出一个酝酿暴雨许久的黄昏,该来的雨水却迟迟没有降临。
男孩的眼神变得专注,逐渐锐利的目光撕破了某种伪装,露出拙稚外表下那个真实的他,那个从谎言和躲藏中逃离片刻的他。晚宴的烛光在他的眼中缓慢地舞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邃目光越过盛满丰盛佳肴的长桌,越过沉浸于欢乐气氛的众人,越过卡梅洛特厚重坚实的石墙,投向某个极为遥远的地方,未来正在那里上演,寓意不明的破碎画面循环着。他映了烛光的面孔流露出独特的气质,平静,智慧而内敛。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皮肤下涌动,蛰伏在他单薄的身躯里;这力量蒙着柔和的面纱,却有不可逆转的毁灭性。被无名力量加冕的他年轻亦沧桑,用悲伤而平静的灰色眼睛注视着月光下的城堡,因为洞悉但无法左右世事而悲伤,因为接受了无法弥补的缺憾而平静。
亚瑟的背脊无来由地爬过一股寒意。打他第一次握住剑柄后,他就与恐惧诀别了。他对自己过人的勇气和精湛的技艺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面对这股完全未知的力量,他竟然战栗了,他竟然感到了恐惧。他在一次次的胜利中一步步巩固了对于自身力量的完全信任,可眼前的梅林让他从未动摇的自信在一瞬间瓦解。这一刻,他被迫直视自己赤裸裸的渺小和无力。如果这男孩有意为之,他只要吐出一个音节,就可以让骑士团中最勇敢的男人跪倒发抖,让军库里所有锋利致命的刀剑蜷缩成无用的废铁,让卡梅洛特坚不可摧的城堡顷刻化作灰烬。而他亚瑟,作为卡梅洛特的国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他的卡梅洛特陪葬。
“咳咳。”莫嘉娜过于响亮的咳嗽声从一旁传来。
亚瑟意识到,他已经注视梅林太久了,难免引来了自己姐姐的唏嘘。他的耳朵红了一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专心致志地吃起盘中早已冷却的食物。
莫嘉娜毫不遮掩地笑着,她知道亚瑟正用余光生气地瞥着她,故意用口型十分夸张地说:
“某人心不在焉。”

宴会接近尾声,国王的客人纷纷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嘟囔着宴会的食物过于丰盛,佳酿过于醇美。亚瑟看向梅林,他极度不负责任的仆人早就低头看向酒壶,又露出了迷迷糊糊的笑容。先前的陌生感荡然无存,梅林依旧是那个只会偷懒的梅林。
他用叉子追着盘子里的豌豆,有些恼怒地承认,自己喜欢这个仆人,尽管这家伙把所有的职责都当做儿戏,一逮到机会就要嘲笑他。但他知道,梅林,远不止如此。
几分钟前,梅林短暂地露出了真实的自我,那个梅林对于亚瑟来说,陌生又神秘。这个时刻无法改写,也无法掩盖。
梅林根本不是什么笨手笨脚的傻男孩,他只是用各种方式,让亚瑟相信他就是这样的人!男孩每天陪伴在自己左右,亚瑟便以为自己了解梅林。今天,他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个身边最亲近的男孩一无所知。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连马厩都扫不干净的仆人,也许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能让冲锋中的敌军退却,倒地,失去所有的战斗力。
你想太多了,菜头,你一定是酒喝多了。亚瑟摇摇脑袋,十分严肃地告诉自己。这是梅林,他就算真有什么神秘的强大力量,也不会想去伤害什么人的。

*清晨
他睡眼惺忪地盯着梅林,男孩从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到傻兮兮的口水兜,到愉快的踢踢踏踏的小短靴,都无比正常,没有什么骇人的力量潜伏在他瘦到可怜的身板里。
“有什么事吗,菜头?”梅林端着早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亚瑟本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随时可以让他笑起来。
这个嘲讽的语气和这个难看的笑容都十分正常。亚瑟把早餐拉到自己的面前,回敬了梅林一个瞪眼。
“不许那样称呼我。”
“是的陛下。”梅林用笑容回应了亚瑟的瞪眼,等他以为亚瑟不在看时,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分明是菜头。”
梅林咕哝完,偷偷笑了一下,抬起头接着看亚瑟吃早餐。
“你偷懒了,梅林。”亚瑟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句子。身为新任的国王,他不应该做这么有失礼节的事情。不过,这可是梅林,为什么在梅林的面前也装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我没有。”梅林立刻抗议,“我清扫了马厩,洗过了你的地板,还给你端来了早餐——我一直想告诉你所有这些食物和盘子加起来有多重!”
“盔甲呢?”亚瑟扬起了眉毛。他的盔甲三天没有擦了,灰尘扑扑,布满划痕。
梅林坚定的表情立刻变了,但嘴上仍然狡辩着道:“我只是——一天没擦,而已!”
亚瑟得意地看着梅林心虚回嘴的样子,梅林在亚瑟的目光下放弃了辩驳:“一天……好吧其实三天了……我今天就擦。”
“真不晓得你都去忙了些什么。”亚瑟耸耸肩,“连盔甲都忘了擦。”
男孩蹙着眉,看上去有些生气,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什么话语就要脱口而出,而他将这一阵冲动连同想法一起吞下了肚。
“服侍你可不是一件轻松活。”男孩略带讽刺的说道,这不是他本来要说的话。他的语调微微高昂,似乎要掩盖什么。
“是吗?”亚瑟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从餐盘里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他还是瞒了点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个小子。亚瑟咬开葡萄,这是颗酸葡萄,生涩的果肉让他的脸挤成一团。
一直有什么东西不对竟。亚瑟做着鬼脸,内心认真地想着。

*午后的森林
壮硕的强盗诡谲地失去重心,向后倒去,抹了难看油彩的肥硕宽脸上满是垂死挣扎的恐惧。庞大身躯笨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蜷曲的黑发下琥珀色的凸眼圆瞪着,纹了图腾刺青的双臂软绵绵地落在身侧,砍刀从布满老茧的手中松开,滑落到草丛中。
亚瑟身后要取他性命的偷袭者毫无来由地缴械倒地。
梅林继强盗之后进入了他的视线。
熟悉的蓝色上衣和红色围兜之上,是一双骇人的眼睛,捕捉到眼睛的瞬间,他以为自己正与包裹在炽焰中的巨龙对视。原本天真无虑的灰蓝眼睛骤然变得犀利而凶狠,变成两道暗金色的光,一双瞳仁的色泽比熔炉里融化流动的黄金更耀眼,更纯粹。
被遮掩和伪装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诡异的现象,陌生的词语,一对黄金瞳。
这就是谜底——
魔法。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冰凉的湖水代替空气没过了他的头顶。梅林长久以来掩盖遮蔽的,不仅是卡梅洛特的禁忌,还是夺去他父亲的凶手。
乌瑟刚死的那段时间是魔法的梦魇,在阿古温的纵容和诱导下,他变本加厉地惩处魔法师,甚至波及了一些无辜的人。格温找到他,说了一番真诚中肯的劝告,老医师盖乌斯给了他不止一次隐晦的暗示,莫嘉娜掀起了大大小小无数次争吵,最后他在朋友和理智的约束下慢慢收回了对魔法师的迫害,他甚至感到一丝愧疚。莫嘉娜在听闻最新的法令之后,决定暂停与亚瑟的争吵。她本认为亚瑟应当立刻让魔法合法,但她做出了妥协,以此鼓励亚瑟进一步接纳魔法。
几个月过去了,他一步步减轻对触及魔法者的惩罚,阿古温对此颇有不满,父亲死灰冰冷面孔也总出现在他的梦里,毒药,是巫术师的毒药夺走了他,让年轻的他早早被推上国王的位置。
迷茫和深重的压力如同不散的雨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他从未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好一个国王。大臣与辅政的舅舅在表面上对他彬彬有礼,语言温和地指摘他的决策,心里只当他是全不谙政治的愣头小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莫嘉娜几乎质疑他的每一项决策,隔三差五就与他争吵,她还把关心亚瑟的格温牢牢拴在身边,让亚瑟又少了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事实上只有梅林,只有他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没有指责,没有冷眼,连日常的嘲讽都少了许多。他知道梅林极不喜欢自己对于巫师的迫害,梅林也曾对他提及,但这个男孩大部分时候都在照顾和安慰自己。

此刻,他得到了谜题的谜底,谜底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残酷。
他最忠诚的朋友是法师,在自己迫害他的同类时,忍耐,无言,甚至安慰自己这个施害者。
这他从未想到。
他早该意识到,晚宴上梅林身上发生的奇特变化,就是清晰可寻的魔法痕迹——那魔法不仅存在,而且十分强大。亚瑟一直拒绝去承认梅林身上有魔法,因为梅林在艰难时刻的陪伴和宽慰让他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无法忍受任何谎言和欺骗将男孩从自己身边夺去。
最后,竟是魔法,父亲性命的终结者,卡梅洛特多年以来的敌人,成为他们的隔阂。
亚瑟的内心揪紧了,失望与孤独向这个无畏的战士袭来。
他的眼前,骇人的金色逐渐褪去,梅林竭力张开的右手松懈了,手指犹豫地蜷缩到掌心,他碰上亚瑟的目光,像触及了烈焰一样飞快地转开了视线,躲闪的灰眼睛里溢出了惶恐。
亚瑟隐约听到自己在喊男孩的名字。他觉得脚软,沉重的盔甲让他的身体令人害怕地左右摇晃,男孩的身影以同样的节奏摇晃着慢慢变近。
“梅林……”
他现在完全明了了真相,他要把这个一直被谎言压下的事实说出。
魔法已然存在,欺骗已成事实,一切不幸无法改变,无法重写。但他知道一点——他不能失去梅林。
“……这是魔法。”
“亚瑟,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魔法这个词一被说出,梅林的眼睛慌忙闯进疲倦的,湛蓝的眼眸。那灰眼睛此时红的像害了眼疾,男孩在拼命遏制泪水。
围兜已经歪到了梅林的肩上,殷红了一圈的眼大睁着,他哽咽着:“我只为了你用魔法!”
“嘿……”亚瑟挣扎着走到男孩的面前。那双望着他的眼睛让他心碎,被抛弃的强烈恐惧,并一种极深的,近乎执拗的无名感情在他面前的灰蓝色海水里翻滚。
他松开手,让握紧的长剑滑落在地。现在梅林离他那么近,他能够看见梅林的瞳孔因等待未知的审判而急剧放大,男孩急促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锤击着他的耳膜,在他的脑内呼啸。
他想对男孩说:我已经知道……没事了。
他的嗓子干涩无比,试了几回,却连音节都无法吐出。最后他抬起沉重的手,拍了拍梅林的肩。
男孩愣在原地,像一尊被暴雨浇湿的雕像。
亚瑟叹了一口气,他用力拉过全身僵硬的梅林,把男孩的头靠在锁子甲上,用包裹在盔甲里的手,尽量温柔地拍着男孩的背。
男孩落在恐惧和焦虑的阴翳之下,无法挣脱,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直。
亚瑟把嘴唇靠上梅林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动作可以让男孩尽快脱离笼罩他的阴影。
亚瑟吻着,怀里的男孩紧绷的四肢放松下来,冰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淡淡的温度。他听到一声抽泣,接着是一双手攀上,用力攥住他背后的锁子甲。男孩释怀般地叹了一口气,亚瑟提吊在半空中的心随着这个细小的声音落回到原来的位置。
谎言和伪装的巨石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谎言自他与梅林相识就存在,一直在两人中间,如同一层灰白色的薄纸。他曾困惑,一个过分天真的男孩为什么有时像个前瞻的智者,做出准确性惊人的预言,有时换上过分僵硬的假笑,承认犯下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过失”,男孩要么有精神障碍,要么在掩饰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是掩饰,梅林在掩藏一个沉重的秘密,一个会为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让亚瑟处于进退两难境地的秘密。
亚瑟目睹了梅林的惊人力量,他恐惧了,又庆幸不已。如此力量选择了一个善良而忠诚的灵魂,它被用于保护和医治,而非掠夺和摧毁。
最令亚瑟欣慰的——眼前这是一个真实而完整的梅林,不再有伪装的负担。
他只希望梅林成为梅林自己。
他靠在梅林额头上的嘴唇有了弧度。他抱着一个身怀魔法的男孩,他对这个男孩是如此熟悉,从他粗布裁成,散发着盖乌斯药水味的红色围兜,到沾满泥的皮短靴,从他迷蒙的灰色眼睛,到骨节略微泛白的修长双手。只有男孩的魔法令他感到陌生,但这个陌生的部分,他将在不久的将来接受,因为这是梅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将男孩略显单薄的身体抱得更紧,轻抚着男孩微凸的背脊。
梅林圈住他的盔甲,男孩抓着甲环的手如此用力,以至隔着厚厚的皮甲传来了疼痛。眼泪顺着着锁子甲的孔浸湿了皮衣,不知道他曾忍下了多少泪水,淤积的泪一打开,便止不住了。
长长短短的抽泣中,一句低语夹杂其中,亚瑟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微小的变化,他自然捕捉到了埋在哽咽声中的言语。这是男孩的自言自语,无法扼制的感情冲垮了堤坝,浪潮卷席的声音,这低语本身却像叹息一样微不可闻。
“亚瑟……我爱你。”
他察觉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却忽略了另一个。
现在他听见了。
他爱自己,他因为爱才以一个笨拙男孩的形象出现,用看似柔弱的身躯和不灵光的头脑掩饰强大的法力,在暗中给予自己及时帮助,正如刚才,他救了自己的命,亚瑟不愿想像自己已被救了多少次。
身为王储,他见尽了奢华的宝物,贵重的珍宝于他而言唾手可得。他凭借英俊的外貌和出众的技艺,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女子的心。珍宝和爱情对于他来说,太过于廉价,因为太容易获得,又太过轻薄,不值得予以深情。梅林的爱却是前所未有的珍贵——他纯粹,没有利益掺杂的动机。他的爱炽烈而持久,全情奉献,爱情激起的本能占有欲被缩小接近抹去。因地位之差与隐藏魔法的需要,他将自己的感情收拢在匣子里,躲过所有人的耳目,包括了亚瑟自己。他独自一人背负着感情和谎言的双重重担,亚瑟体会到这份爱的深沉与艰难,自己是何等幸运,成为那个被爱的人。
他啜嗫着想说点什么,头脑里却只有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此时的感情。
很久以前,他就意识到,梅林的单纯和笑容令他着迷。接任国王职务的初期,梅林善意的安慰和忠诚的陪伴是他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但他绝不会亲口承认自己迷恋上了这个盘子都端不稳的仆人。普通的女孩,若知晓自己对她的些许感情,就兴奋地忘乎所以,但如果梅林知晓自己的一点偏爱,得意洋洋的,酝酿着嘲讽的神情就会立刻浮上那张总是散发着快乐的面孔。梅林从来都没有费心去学习一个好仆人应当了解并烂熟于心的等级观念,他确实忠心耿耿,但他太喜欢揶揄亚瑟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亚瑟宁愿从一开始就缄口不言,做一个沉默的单恋者,保持自己作为国王的尊严。
这想法大错特错了。他以为梅林把他当做值得衷心相待的朋友,和极度自以为是的菜头。他并未发觉梅林爱他,他从来未让自己有这样的希望。
亚瑟把男孩抱得更紧,仿佛要让他的骨骼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有太多的话想在此刻吐露,他的嗓子干哑,鼻头涌来一股酸涩。
他想禁止男孩独自背负过于沉重的责任,他要警告男孩不许再欺骗他,他一定得责备男孩——居然试图保守一个愚蠢的,显而易见的秘密。他想说谢谢或者是爱却无法启口。眼前的模糊愈发浓重,他的视野茫茫一片灰白。他以为这样的白翳会永远停留,但过了一会儿,阻碍他视线的屏障顺着睫毛溜走了。
一滴泪滚落在男孩的额头,融进汗水之中。亚瑟的眼前清晰了,他的头脑却没有。他无法言语,只是一次又一次亲吻着梅林的额头,沉默地品尝着着泪与汗同样的咸涩。
流下的泪水打破了噤声的咒语,他吻过男孩的发际和鬓角,慢慢靠近男孩的耳朵。
他曾经忽略了这深重的感情,但,再也不会了。他知道梅林不抱希望地等待着,等待一个回应,拒绝亦或接受。
幸运的是,男孩并非唯一的单恋者。
“我也爱你,梅林。”

the end
祝大家七夕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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